在老家的阳台里，靠墙边放着一台“新乐”牌洗衣机，已有36年了。回想起来，有蛮多的情趣。

当年住在老屋，前门埠头的河里，是洗衣服及淘米汰菜的，我们叫它“干净埠头”，另一面是“后门埠头”。灶间有水缸，我常拿铅桶去前门埠头河里取水，拎回来倒入缸内。后来在灶间后门处装了自来水龙头，但洗衣仍去河埠头。当时，宁波本地产的“新乐”牌洗衣机名气非常响，于是，我和妻子就打算着去买台洗衣机来。

周日清晨，我们乘了航船到宁波城里，先在药行街口的“一百”看看，然后到东门口的“二百”转转，了解“新乐”洗衣机的售价。

那时候，妻子与一同工作的几个小姊妹，相处很融洽，经常聊家常。妻子提起几天前看过洗衣机了，她们都很关心。我与她们都相识，一个叫国芹，另外两人是阿芬和美玉。国芹的丈夫也在她们同单位工作，他是宁波城里的“知青”。

1988年，刚过了春节。妻子下班回家说：“国芹老公想办法弄来了出厂价的新乐洗衣机购买券。”我们合计后，觉得很实惠，即付了款，托他去办。隔了一个多月，说洗衣机买来了，暂放在国芹家里，待厂里的货车有空时顺路带来。过了几天，我正巧有空，就骑自行车至她们厂里，问国芹家地址。国芹说，她丈夫正在家休息，“可你一辆自行车怎能载洗衣机？”我拍拍“海狮”牌平车后面书包架上的长条木板和一根绳子，说放心好了。

她家在史家码村，我在下应那里问着路才到了村里。到了国芹家，看到崭新的洗衣机上只套了一只四方的透明塑料袋，没有硬纸板的外包装。国芹的丈夫十分热忱，也很担心我自行车怎可载这么大的洗衣机。我说，既来了就带回去吧。于是，两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洗衣机，放在自行车后面的木板上，再用绳子缚紧。然后，我左手紧握车把手，右手用力扶着洗衣机，从村道上慢慢地推到公路上。靠着边，走了三四公里的路，才到家中。

“新乐”被放在客堂间的左边角落里，妻子还做了一个紫红色的布套罩在洗衣机上，我在上面放了竹制花瓶之类的摆设。要用的时候，与妻子一道将它抬到后门外，皮管临时接在灶间的自来水龙头上，出水直接排放在石板路上，水很快从石板缝里流走了。用完后，妻子用布将洗衣机里外擦拭干净，我俩再抬它进屋放回原处。

“新乐”至今还在，珍藏的发票也保存完好，上面有手写的“双桶”“371元”等字样，票面上盖有“宁波洗衣机总厂，现金收讫”和“货已提”的图章，开票日期为1988年4月2日。

蔡体霓-刊于2024年10月31日甬派《四明文艺》